曾有动画制作人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国内一个动画作品制作成本约五万元一分钟，如果是季播动画片，一季内容约200分钟，成本为1000万。动画电影成本更高，一部3000万元投资，要破亿票房才能收回。今天分享一位动漫行业专家的控制成本思路，仅仅是一个缩影，但却是思路的梳理。

  每分钟制作成本10万元？近年来，动漫企业苦于制作成本的快速上涨，从每分钟3万元上涨到4万元至6万元，个别作品制作成本接近10万元每分钟。如何通过工业化流程管理和技术运用有效控制成本？近日，北京天工艺彩文化传播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天工艺彩”）创始人邹龑分享了他的操作经验。

  邹龑2002年进入动漫行业，曾在央视动画、龙马世纪、完美动力等国内企业担任职业经理人，参与动画制作超过3000分钟，动画短片超150部，动画剧集超100集。2012年，他创立天工艺彩，致力于原创动漫设计与制作，打造原创动漫新旗帜。

  在邹龑看来，好的作品来源于好的创意，创意的来源有两个关键词：一个是PGC（专业生产内容），一个是UGC（用户生产内容）。

  PGC的第一种是纯原创，天马行空想了一个特别好的点子，自己写剧本、编故事，一点一点来创作；第二种是改编经典，如《大圣归来》是《西游记》经典题材的改编，很多中国民间传统文化作品都能够直接进行改编，如果认为市场认可这个题材，能够直接进行改编；第三种是模仿借鉴，借鉴国外某类作品。

  其实，无论是原创还是从他人作品中找好的点子借鉴，都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从剧作的方法、内容、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中找相应的著作来学习，这些不可能凭空产生，是对人生和世界的一种认识，以及从各个作品里体会到的创意进行创作加工。

  UGC是与他人合作。第一种是与小说的作者、漫画作者、漫画公司合作，这也是业内常用的做法。“自己创作能力有限，但网络上有一些小说家有好的作品，如点击量已到几十亿的作品，采购版权会很贵，排在前90位的网络小说版权都已达千万级别，一般公司很难负担，如果与网络小说作者合作创作，能借助其文学功底和与自己的创作能力共享版权，未来共享收益。”邹龑说。

  第二种是与动画导演合作。动画行业好的导演稀缺，如果恰巧认识一个有能力的导演，合作成功率会很高。动画导演不仅负责创作，制作技术方面的把关也很到位，一个作品的成功除了创意之外还有后续制作，这是作品成功的关键，通过合作把自己不足的部分补足。“现在很多公司是以代工制作为主，50至100人的制作团队，却找不出核心创作人员，如果为了创作而创作，硬把自己的几个骨干人员拉出来编故事，创作的作品还是经不起考验。动漫作品上千万元起步，投入非常大，如果在创意环节出问题，钱就真的打了水漂。”邹龑说。

  最近两年二维动画制作较为稳定，三维动画在资本的推动下品质飞速提升，很多国漫的截图都可以当做壁纸使用。据邹龑介绍，在动漫崛起的时间点，动漫制作的品质有几个关键参数。

  “早期做头发为了渲染速度能更快一点，节省制作资源，通常是贴片的，脑袋上都是一个一个的片，几个贴片把头发转一圈。现在头发都是一根一根真实的毛发做出来的，虽然制作成本会提高，但品质很好。”邹龑说。

  要做出一个品质高的皮肤质感特别耗费计算资源，因为动画除了儿童类的可能以动物为主角，成人类都是人物角色，怎么让人物真实，这是在技术上要达到一定的指标。

  衣服不能完全固定在身上，而是要随着动作飘动、摆动，做现代题材作品衣服还好一点，古装作品长袖飘飘，解算量会很大。

  这也是品质提高的关键点。“在一个房间里门窗是关着的，如果打开一扇窗户，光线进来之后会四处反射，各个角度都会有光线的照射，整个房间是亮的。而在三维动画中，最早的软件里只有窗户照到的区域是亮的，不是真正的物理光照，要打很多灯。现在的软件能做到全局光照，全部的漫反射，像自然真实的景观一样，但计算速度很慢。”邹龑表示。

  从三五个人到两个黑帮火并，甚至千军万马的战争场景，制作的级别慢慢的升高，难度也慢慢变得大。“未来中国动画走出国门、走向世界，三维动画可能有机。二维动画与日漫在人物造型、风格上很接近。但三维动画做到电影级别，在其他几个国家是没有的，当作品的品质足够好，才可能走出去。”邹龑表示。

  品质提高之后怎么来控制成本？近年来，三维动画制作成本快速上涨，动漫从业人员能够接到10万元一分钟的高费用动画，但作品回收成本难度也相应加大。“在作品没有成为IP时，几千万元的投入如何回收？动画行业一线制作从业人员对此很敏感，每一个流程、每一个环节都有控制成本的地方，总结起来大概有3个方面。”邹龑说。

  “没有做过动画的影视编剧在剧本创作时与真正做过动画的动画人之间会有一个融合时间——要学会用剧本控制成本。因为在剧本中，随便一句千军万马、人山人海，动画制作方看到就会吓得惊慌失措，这样一个镜头基本要耗时一个月时间，花费几十万元甚至上百万元。”邹龑指出，“在剧本题材上，频繁换人物换场景的题材也要谨慎，这也是成本的一个黑洞。做场景是一个根，如果根上没有控制住，后面都是亡羊补牢，所以，剧本是控制成本最大的环节，做好可以四两拨千斤。并不是说不能创作一些好看的画面或者复杂的场景，但好钢一定要用在刀刃上，要放在高潮的戏上，不能放在前面讲故事的环节。做剧本也一样，如果能用另一种方式把故事讲得很棒，要寻找一个权衡点。”

  做一部三维动画流程很长，从建模开始，材质、绑定、动画、灯光渲染、后期合成等，每一个环节如何衔接？文件如何管理？文件有没有外包到其他团队制作？内部与外部协作怎样开展？怎么控制成本？天工艺彩在这块做了很多工作。“2016年我们做一部26集的动画片，每集10分钟，10个月完成，中间外包了六七个动画团队。做完项目后，有3个团队主动联系，说项目做得很顺利，愿意把价格往下压，要求多分几集。我们成本能控制住，还能降一点，这就是流程管控管理达到的效果。流程不单单是制作的技术，包括对内容、环节的确认以及准确性，这要求创作团队、导演团队有非常好的流程把控能力。”邹龑说。

  新的技术在逐步进入动漫行业，以前很多只在大片中使用的技术，现在也慢慢进入动画网番剧中。“比如面部捕捉技术现在很多公司在使用，之前很多人反映国漫表情僵硬，因为动画是手调的，人的一个笑容牵动着面部很多肌肉，如果靠手工很难完成调制，而且工作量巨大。创作一部作品很重要的是代入感，如果观众不相信这一个角色是真的，又怎么会相信这一个故事是真的？”

  为了节省本金，现在很多公司采用了GPU（图形处理器）渲染以及游戏渲染，计算速度很快。UNREAL（虚幻引擎）是基于GPU进行计算的渲染器，调用显卡进行计算，有很强的计算能力，能够渲染出高品质画面。天工艺彩参与的《少年锦衣卫》《爵迹》等作品，能提高30到50倍的速度，这种新工具使用是节省本金的一个方向。

  云端的虚拟化以及众包方面。“动漫公司设备要一直更新，每一个制作人员电脑配置都很高，一台电脑基本两三万元，两年之后又需更换，有大量的成本在硬件支出方面。如果未来可以云端虚拟化制作，通过网线连到云端，服务商提供硬件支持，自己做好的项目也都存在云端数据库里，这样做才能够大大降低硬件成本支出，同时还能增加协作的方便性。”邹龑表示。